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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写于2020年2月23日，转自同名公众号“闲言野语”。
2020年初，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席卷全国。这场疫情使数以万计的同胞受到病毒感染，也给各行各业带来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彼时的我每每看到微博上有关湖北一线疫区的惨况，都深感民生之多艰。为了防止人员流动造成的病毒扩散，各省市采取了极为严格的管控措施，返回工作所在城市后自行在家隔离14天成为了各个城市间的默契。恰恰是这段自我隔离的时光，让我从纷繁的工作节奏中沉静下来，对过往的工作经历做了一次较为全面的梳理和总结。
从法学院毕业后，我先后在律所和投资机构工作，我的工作内容大部分时间集中在私募股权投资领域。关于这个领域，我曾在不同场合下听过不同身份的人给予其评价。有的人说，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领域，因为每个成功的投资项目都是一次社会资本助推企业成长的见证；也有的人说，这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领域，因为每次资本的注入，都伴随着投资人与创始人团队之间对被投公司的运营管理及相关权利义务等的利益交锋；还有的人说，律师在这个领域能发挥的作用很有限，因为交易文件的许多内容常常看起来都似乎是大同小异的，例如投资协议中的陈述与保证条款、以及股东协议中的投资人核心权利条款，都已经有了较为常见的市场统一版本，因此律师只需要按照交易双方达成的共识进行“微调”即可……就像“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同的人因为立场、角色以及感知程度的不同，往往得出了不同的看法，无论这些看法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都是值得理解的。
但对我个人而言，从我首次接触私募股权投资项目起，我就对这个领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通过参与不同项目的尽职调查，我能够深入了解中小企业早期的业务模式和发展历程，也有机会当面倾听不同的创始团队阐述被投公司在当前和未来的发展思路，极大地开阔了自身视野；通过参与交易文件的起草与谈判，我能够理解投资人与创始团队之间相互对立的利益诉求，得以领略各种复杂的交易结构背后蕴含的律师智慧，也有机会与交易对方及其律师团队就双方的利益焦点进行激烈谈判，让我学会用更规范、更严谨的法律思维进行口头表达和书面写作。时至今日，虽然我已经从一名投资律师转型为一名投资机构的法务，但我仍然受益于前期的律师阶段带给我的系统性思维训练和个人视野的提升。
法学院的学生都了解律师业务有诉讼和非诉的划分。而在非诉领域，私募股权投资业务只是其中一个偏小众的分支。长期以来，资本市场业务（例如：IPO、Offshore Debt Offering）一直是非诉领域更为引人关注的流量之星，也吸引了更多年轻法律人的加入。而私募股权投资业务因其相对小众化，一开始就专门从事这个业务领域的年轻法律人并不多。对于我来说，我时常感到庆幸并充满感激的是，在我执业初期能够遇到一位手把手指导我的师父——一位在欧美多国留学并长期在知名美国律所从事投资业务的资深律师，是他把我领进私募股权投资的大门，耐着性子给我讲解交易文件中各项条款背后的法律原理、带我熟悉不同投资交易结构以及起草和谈判各类中英文的投资交易文件，把我逐步从一个刚走出法学院的学生训练成为一个能相对独立执行项目的投资律师。
在律所工作几年后，我加入了现在任职的投资机构，成为一名投资法务。现在回想起来，这实在是一次极为机缘巧合的职业转变，因为猎头在联系我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做好离开律师行业的思想准备。最终让我下决心的是自己的好奇心，因为我突然想亲自去感受另一个角色视角下的私募股权投资究竟是怎样的。作出这个决定后我曾一度感到自责，因为我感觉辜负了师父的一番悉心栽培。但当我把决定告诉师父的时候，他反而安慰我说这在律所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幼鸟长大了会高飞，律师成长起来后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总的来说，担任投资法务的职业体会与在律所时有较大的不同。首先，二者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对于同样的一个投资项目，律师需要着重考虑怎么在尽职调查中发现法律风险点并提示客户，以及如何把客户的意图按照争取到的最优方案体现在交易文件上，而作为投资法务，需要在结合企业内部合规要求和投委会决策的基础上，对律师提示的法律风险点进行分析取舍、对交易文件中的争议点进行权衡，这其中既有法律上的考虑，也有商业上的考虑。其次，在工作方式上也存在着不同。在执行具体的投资项目时，投资法务往往需要将一部分精力用在内部的沟通和协调上，因为一个投资项目会牵涉到包括业务部门、财务部门等在内的多个部门，而我在律所执行投资项目时，一般是直接汇报给我的指导合伙人，内部沟通环节更为直接。此外，律师的工作时间是不固定的，何时工作更多地取决于客户的需求，而投资法务的工作时间是固定的，加班的情况比较小，总体工作时间往往是小于律师的，因此一般情况下，担任投资法务能够更好地平衡工作和生活。
当然，每个法律人都有自己的职业规划和职业选择。无论是从事律师、法务还是其他职业，无论是从事哪个业务领域，其实都无可厚非。对于自己喜欢的方向，都可以勇敢地往前走。对我自己来说，无论是在律师阶段还是在法务阶段，我都对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充满信心。在我的职业道路上，我很幸运地遇到了给予我帮助的长辈，对此我深怀感恩，我也常告诫自己，要及时给予他人力所能及的帮助。我相信，法律人的职业道路可以很宽，法律人的精神能够不断传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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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3-3 20:41:02
